韦氏大学英语词典 “尼克松先生微微地喝了点茅台，此乃高粱蒸馏制成的中国烈酒” | 曾泰元

2023年2月13日，嘉宾在巴黎国际葡萄酒及烈酒博览会上品尝茅台酒（新华社）

2023年9月韦氏大学英语词典，名酒与咖啡制成的酱香拿铁、名酒与巧克力制成的酒香巧克力，通过跨界合作，让本来就名声大噪的茅台再次成为网红。

茅台酒是白酒的一种，是白酒中的龙头代表。白酒是以粮食为主要原料酿制的蒸馏酒，酒精度数较高，是我国特有的酒类，白酒是这类酒的统称，传统上，白酒的英文翻译多为liquor或spirit（精神，常以复数形式spirits表示）。2020年，音译的baijiu被收录到英国著名的《柯林斯英语词典》，体现了baijiu一词在英语世界广泛流传，有充分的证据支持，有牢固的地位，才最终被品牌英语词典认可，正式成为英语的一员。

资料显示，早在康乾时期，中国白酒已享誉海外，包括牛津大学在内的许多出版物都以旧名“三烧”或“三首”（粤语“三烧”，疑似误为“烧酒”）记载了中国白酒。如今，“三烧”一词已英语，只见于古文献中。

茅台酒历史悠久，成名很早，但真正在国际上享有盛名，是在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之后多次荣获国际金牌，荣登国家名酒之首。茅台酒的英文名Moutai本应进入西方文献，在世界范围内流传，并被收录到英语词典中，成为一个公认的英语单词，但事实略有出入。

茅台（Moutai）一词确实已被收录到英语词典，取得了英语词汇的身份证，但拼法并非官方译名的Moutai，而是更贴近直观感的Mao-tai（或首字母小写的mao-tai），既不是传统的威妥玛拼音法（Mao-t'ai，撇号为呼吸符号），也不是更早的邮政罗马拼音法（茅台当时还只是个小村子，邮政罗马拼音法只覆盖较大的城市），贵西南方言中的Maotai与普通话接近，但声调不同。因此韦氏大学英语词典，茅台的拼法可能不属于任何体系，是一种不规则的音译。

英语字典所载茅台字，很可能是威妥玛拼音法简化版，省略了送气音。威妥玛拼音法有其语音学理，但送气音（撇号“'”）和变音符（ü上方的两个变音符）在英文中并不使用。“点”字使用不便，便逐渐被省略、弃用，最终造成一拼多读的混乱，如威妥玛拼音法的初、朱、屈、居，后来都简化为chu，造成一个拼法四个读音的不合理现象。

有个技术细节需要注意，茅台最初是一个大写字母的专有名词，后来变成了小写字母的普通名词，这是英文拼写的规则。

收录茅台酒的品牌英语词典有十余种，包括牛津、韦氏、兰登书屋、美国遗产、柯林斯等词典家族。其中，牛津英语词典（OED）最为流行。OED涵盖的主题广泛韦氏大学英语词典 “尼克松先生微微地喝了点茅台，此乃高粱蒸馏制成的中国烈酒” | 曾泰元，历史深度充足，以追溯词源为己任，收录的茅台酒信息量最大，信息最为详尽，让人们可以一窥茅台酒在英语中的前世今生，也是其他词典借鉴、发掘宝藏的重要参考。

OED 接受 Maotai 作为主要拼写，记录的变体有 Mao tai、mao tai、Mao-T'ai、mao-t'ai、Maotai、moutai，反映了连字符和送气。是否存在连字符，首字母是否大写或小写，是否连写或分开写。除 OED 外，大多数其他词典都使用 mao-tai 作为唯一拼写。

《牛津英语辞典》词源指出，茅台酒是来自中文的借词，是茅台酒的简称，其中茅台是中国西南部贵州省的一个城镇名称，而酒是酒或烈酒。《牛津英语辞典》将茅台酒定义为“一种传统上在中国西南部通过蒸馏小麦和高粱发酵混合物制成的烈性酒”。茅台酒的生产过程很复杂，《牛津英语辞典》中文词典中的定义就像一本微型百科全书，简洁而精确。

《牛津英语辞典》中最早记载茅台酒的文献证据是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1962年的著作《河对岸》：“他和我喝了一点湖南绍兴茅台酒，并举杯庆贺。”原文中将“贵州”误写为“湖南”，即贵州茅台酒，毋庸置疑。

值得注意的是，《韦氏大学词典》显示，mao-tai的“首次使用”出现在1943年，比《牛津英语辞典》早了近20年，但《韦氏词典》并未提供支持性证据。此外，茅台酒在1915年旧金山举行的巴拿马太平洋万国博览会上一举成名，之后多次荣获国际金牌，为何直到1962年才被英文收录？这中间近50年的差距韦氏大学英语词典，让人费解。

1965年，澳大利亚学者奥斯卡·门德尔松出版了《酒与饮酒词典》，文中将中国茅台酒与法国白兰地进行了对比：“中国壶式蒸馏器酿造的茅台酒，这种中国烈性壶式蒸馏酒在远东的受欢迎程度，不亚于干邑在西方世界的受欢迎程度。干邑，又称科涅克白兰地，是法国白兰地的代表。”

《牛津英语辞典》收录的1967年的证据让我大吃一惊。英国记者丹尼斯·布拉德沃思在《中国镜报》一书中写道：“著名的中国白酒——茅台、玫瑰露、白干——有着浴缸杜松子酒的滋味。”将中国白酒译为白葡萄酒显然是错误的。白葡萄酒就是白葡萄酒，不是中国白酒。作者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我大胆推测，这应该是作者的例外。我希望“白葡萄酒”一词也可以指中国白酒，但这种尝试没有被接受。

《牛津英语辞典》引用了1970年英国报纸《观察家报》的一条证据：“一杯茅台，相当于中国的伏特加。”澳大利亚学者门德尔松将中国的茅台白兰地与法国白兰地进行了比较，而英国报纸《观察家报》则将中国的茅台酒比作俄罗斯的伏特加。

1972年2月，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国宴上就有茅台酒。英国《卫报》第一时间报道了尼克松访华，其中一句话成为《牛津英语辞典》的书籍证据：“尼克松先生喝了一点茅台酒。尼克松先生喝了一点茅台酒。”

1973年，即尼克松访华的第二年，英国报纸《泰晤士报》报道了茅台酒的情况：“尼克松先生喝了一点茅台酒，这是一种用高粱酿造的中国国酒。”自尼克松总统提及茅台酒以来，其在香港市场上的价格已上涨了近10倍。

OED在2023年7月进行了大幅度的修订，修订后每个词条都有频率图，点击Mao-tai的频率可以查看1960年至2010年的数据，数据显示Mao-tai这个词的频率在20世纪60年代初达到顶峰韦氏大学英语词典，可能是因为斯诺的《河对岸》在西方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另一个高峰出现在20世纪90年代末，原因不明。在1973年版的泰晤士报之后，OED只收录了1980年和1987年各一篇的文献证据，而没有收录20世纪90年代及以后的证据。Mao-tai频率的第二个高峰令人费解，需要进一步调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