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青年译者陆大鹏:学好英语,多读原著
一个拥有八万多粉丝的微博大V、一个读者口中的“金牌翻译家”、一个《地中海三部曲》的译者……虽然“出道”不久,但吕大鹏已是翻译圈家喻户晓的名人了。
1988年出生的吕大鹏在出版社从事版权工作,业余时间做英德翻译。他以“热爱一切遥远的、遥远的事物”而闻名。他真正被大众读者熟知是因为他翻译了《1453年:君士坦丁堡之战》。后来,他翻译出版了《海上帝国》、《财富之城》、《阿拉伯的劳伦斯》等多部脍炙人口的历史书籍。
青年翻译家卢大鹏
金雀花王朝等等。许多大型学术著作经过他的手,变得生动、流畅,具有很强的可读性。
“效率高”是陆大鹏经常听到的评价。在他看来,翻译就像一项运动,需要练习和坚持。他通常每天花5个小时翻译:上午2小时,下午2小时,晚上1小时。“像运动员一样,保持熟练,这样你就不会变成荡妇。”
与很多翻译不同,吕大鹏说自己喜欢“跑来跑去”。翻译给他带来了更广阔的视野,也结识了更多有趣的朋友。偶尔,他会向朋友抱怨翻译的工资太低:“光靠翻译养家糊口很困难。”
“不管从事什么行业,都要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对吕大鹏来说,翻译是一个痛苦而又快乐的过程。他希望有一天读者都学英语,然后“革命”翻译家。到那时,也许他会转行写小说,实现自己多年的文学梦想:“也许我会写一本关于出版业的书,揭露很多行业的黑幕。我现在掌握了不少素材。”
在杭州的单向空间,澎湃新闻对吕大鹏进行了专访。
【对话】
“我是一个诚实的工匠”
澎湃新闻:您是如何开始从事翻译事业的?
吕大鹏:我是学英语,为了提高英语,我开始做翻译。那时候没有电脑,我经常用一种很笨的方法,把翻译的文章手写。现在看,那时候的翻译质量很差。遇到像培根一样古朴的英语,我不知道从何下手,但积累得很好。从本科开始,坚持了四五年,后来开始给杂志投稿零碎文章,慢慢就有了自己的作品。
澎湃新闻:对您影响最大的翻译家是谁?
吕大鹏:对我帮助最大的人很多都是英文翻译。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葡萄牙作家若泽·萨拉马戈是魔幻现实主义作家,我很喜欢他。当时像他这样比较小众的书还没有中文版,我又不会葡语,只能看英语。久而久之,我就通过英语这个媒介读到了很多经典。
有一位翻译家叫格雷戈里·拉巴萨,把马尔克斯的作品翻译成英语,非常高明。当然,西班牙语原著可能要好一万倍;另一位优秀的英文翻译家是简·鲁宾,翻译过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怪鸟的故事》等。我上中学的时候,看完中文版的《挪威的森林》没什么感触专访|青年译者陆大鹏:学好英语,多读原著,后来看了英文版,哇!真的很棒。
中国的译者中英语学不好怎么办,我读书时读过曹颖译的《战争与和平》;还有童安生译的《巴黎燃烧了吗》和《第三帝国的沦陷》,这两本书都是我最喜欢的,也是非虚构写作的典范。我很早就读过这些书,对它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无论是原著还是译作,都非常精彩。
我喜欢读英文译本的另一个原因是,我觉得欧洲语言翻译成英语不会损失太多,但翻译成中文就会损失巨大。这并非贬低中国翻译家,我自己也是一名中文翻译。或许这只是我作为一名外语学习者的个人偏好和偏见。
澎湃新闻:读英文译本时,您能看出译者的创造是什么吗?
吕大鹏:我说不出来,但很多英文翻译都很流畅。莫言有好几部小说,我先读英语,再读中文,比如《蛙》,他的书有很多魔幻现实主义的成分。如果完全照搬原文,可能英语为母语的读者很难理解,但译者霍华德·戈德布拉特的翻译却没有那种孤立感。
格兰特的译本本身就是一部了不起的文学作品。如果把人物和地名换成欧美人名,那简直就是一本欧美小说了。这句话既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如果我是一个以英语为母语的人,读这本书将是一种完美的享受。
澎湃新闻:您在翻译的时候,会模仿杰拉德的翻译方法吗?
吕大鹏:大部分译者不会这样操作英文文本,我也没有杰拉德·浩文那样的野心、能力和勇气。我是一个诚实的工匠,他是一个艺术家。我很喜欢格兰特的风格,但我自己做不到。
他的做法非常冒险。莫言曾经感谢过盖尔·浩文的翻译工作,但我怀疑,如果莫言的英语,他可能不会喜欢这个。
澎湃新闻:除了曹颖以外,还有您喜欢的前辈翻译家吗?
吕大鹏:我很喜欢董乐山的翻译风格,我不是说他很完美,但是质量确实很高。和前几代翻译相比,我们这一代在工具方面更加便捷,可以利用Google、Twitter、Facebook等手段搜索资料,有一次我在翻译过程中遇到印度语,我就直接问印度朋友。但那个年代的翻译只能查书籍、查资料。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的条件更好一些。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的翻译超越了前人,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时代局限性,这是我们无法回避的。
“翻译重音”是一个伪概念
澎湃新闻:您如何看待翻译中的“翻译重音”现象?
吕大鹏:“翻译腔”是一个伪概念。我认为没有翻译腔,就没有纯正的汉语。所谓的翻译腔其实对汉语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如果把翻译腔从汉语的很多表达方式中完全去掉,比如社会、民主等词,就说不通了。
汉语自古以来就受到外来文学的影响,如印度文、梵文,以及北方方言、蒙古语和其他少数民族语言。“纯正的汉语”是一个神话。纵观历史,各国试图“净化”自己的语言,最终都失败了。
在翻译中,我不太擅长用一些特别的中国表达方式,比如很多俚语、流行语、成语,把西方的原文硬塞到中文里。读者读西方的大型理论著作会不会有问题呢?不会。我觉得今天的读者已经习惯了西方、欧洲的表达方式,谁也不能给出一个所谓纯粹的中国模式。
澎湃新闻:您喜欢哪种翻译风格?
吕大鹏:其实大部分翻译作品的质量都不如原文。优秀的译文会无限接近原文,但我反对超越原文的翻译。如果原文的语言很朴实,而译文的语言却华丽丽,这就是最糟糕的翻译。
我喜欢简洁明了的语言风格,不喜欢对原文做太多改动,态度要严肃端正,避免使用网络语言和俚语。我一直劝朋友多读文学类书籍,学好英语。很多小语种都有很棒的文学作品,中国还没有引进。学好英语可以打开另一扇看世界的窗户。
最好大家都学好英语,然后“改革”翻译器。如果有时间学其他语言就更好了。多看原著,少看中译本;多看原著,少看引进版。
澎湃新闻:您认为哪些类型的作品最难翻译?
吕大鹏:当然是诗歌,其次是小说,学术著作最容易翻译。我绝对不会翻译诗歌。这需要一点非理性的精神。最好自己就是诗人,才能翻译诗歌。我自己都读不懂诗歌,怎么翻译呢?
我的诗歌品味很低,只能欣赏音乐和节奏之美。我特别欣赏英国关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很多诗歌,其中很多是士兵自己写的,非常震撼。但那些比较深刻的诗歌,比如艾略特的《荒原》,我欣赏不了。
澎湃新闻:现在读者的英语水平很高,会不会有很多人批评你的翻译?会有压力吗?
卢大鹏:有人帮我校对改错是很好的,指出具体的错误我欢迎,不具体的就不欢迎,请告诉我哪里错了。
澎湃新闻:您一直从事翻译工作,有什么创作想法吗,比如写小说?
卢大鹏:是的,我还有一个文学梦,可能我会写一本关于出版行业的小说,黑各种人,揭露很多行业的黑幕。现在我掌握的素材已经很多了,可能要等我彻底退出这个行业,不怕得罪人了,才会写。
仅靠翻译来养家糊口非常困难
澎湃新闻:翻译这么枯燥的工作,您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卢大鹏:因为我比较穷,没有别的赚钱方式。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挺兴奋的英语学不好怎么办,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兴奋了。现在我每天早上花2个小时,下午花2个小时,晚上花1个小时做翻译,一天大概5个小时。
如果觉得无聊,就休息一下,做点别的事情。我单位时间的产出可能和其他翻译差不多,但我会坚持下去。
澎湃新闻:如果觉得真的很无聊,该怎么办?
卢大鹏:那我们玩个游戏吧。
澎湃新闻:作为一名英德翻译,您是否后悔没有出国留学过?
吕大鹏:可能跟这个有关系吧,可能我出国留学之后会成为一个更好的翻译,这个很难说。不过可能我出国之后就不做翻译了,去做个采购,能赚更多的钱,哈哈。人生有很多意外,可能哪天中了彩票,就什么都不用做了。说实话,做翻译还是要有心理准备的。读书是一种享受,但做翻译、编辑,就要懂得酸甜苦辣,这样的工作可能会影响你读书的兴趣。
澎湃新闻:那么您觉得翻译行业的工资太低了?
吕大鹏:你问任何一个翻译,没有人会觉得自己的收入高,这很正常。我跟很多欧美的翻译交流过,没有人觉得自己拿到的报酬够用。即使欧美翻译的收入比国内高很多,他们还是觉得不满意。
译者的收入高不高,取决于太多因素。我觉得,第一,确实不高;第二,在目前的环境下,提升空间已经很小了。愿意给译者多一点钱固然是好事,但未必是一个可以推广的做法;第三,真正愿意或者有兴趣从事翻译工作的人,不会因为工资而放弃。
不过话说回来,光靠翻译养家糊口还是很困难的。在台湾,也有一些自由译者完全靠翻译谋生英语学不好怎么办,但他们的资质都比较高。这在大陆的大城市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我觉得翻译还是当副业比较好。
澎湃新闻:翻译一般都是幕后工作者,您觉得这个行业是否太不受重视了?
吕大鹏:翻译所花的精力和付出肯定比作者少很多,我觉得这个很正常,翻译跟其他工作一样,没必要自怨自艾,不会因为我的翻译不被重视而委屈。中国有那么多的创作者,每年写那么多的小说,能被关注到的又有几个呢?
我以前很重视社交媒体,但现在它越来越不重要了。我只需要做好手头的事情。不过英语学不好怎么办,我承认我可能比普通翻译得到更多的关注。如果我能为他们发声,我想那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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