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岁学英语 莎士比亚时代的物质和死亡
陈旭宇/文 我把东起伦敦桥、西至布莱克蒙克桥、北起肖蒂奇、泰晤士河南岸的一平方英里区域称为“诗人之城”。1576年以后的60多年里,英国伟大的剧作家和诗人曾在这里生活、工作,创造了英国戏剧史上前所未有的黄金时代。
我试图通过文字和访问与现在联系起来,重现当时的样子,所以我发现有关莎士比亚时代的社会和城市的书籍令人无法抗拒。
航班晚点了四个小时,给了我充足的时间阅读《莎士比亚与英国早期物质文化研究》。这是一本国家社科基金资助的学术著作。当我从头到尾倒着读这本书时,我发现了这本书的几个优点。
本书的书目长达20页,可见作者胡鹏的勤奋和严谨。其中只有两页是中国文献列表。这大概是中国莎士比亚研究者无奈的地方。在过去的120年里,每年出版的有关莎士比亚的出版物有4000多种,其中大部分是英文的。由于本书的目的,书目远不止莎士比亚研究。
本书的附录是让我最感兴趣的部分。第一个附录是莎士比亚作品的年表和材料来源。这部分内容对于普通读者来说太过枯燥,但对于专业读者却非常有用,而且可能并非没有争议。莎士比亚的大部分作品都没有出版记录创作时间。除了两首叙事诗和他死后出版的剧本全集有明确的出版年份外,其余作品都需要通过书业行会的登记记录,或演出记录,或观众日记,或法庭帐目来估算。创作时间和演出时间不一定是一致的。因此,莎士比亚的创作年表本身就是一门专门的研究。
莎士比亚基本没有为自己的剧作创作原创情节,因此研究其剧作来源也是一门专门的课题,至今已有200年的历史。胡鹏将创作年表与资料来源放在一起,提供快速检索,对专业读者有帮助。但年表本身也是研究推导的结果,其实不同学者也有不同看法。如果按照每部作品的年表来拟定书目清单,估计不会太短。
附录2是莎士比亚的年表和重大事件,给我带来了强烈的阅读快感。尽管我已经读了大约十本这位诗人的传记,但在这本长达30页的编年史中,我还是发现了许多未知和惊喜。莎士比亚一生的记载事件只能填满两页30岁学英语,但从18世纪开始,关于这个人的传记层出不穷。如果不把传记的主题放在时代和社会的叙述中,通过考证、联系和推理,辅以自以为是的假设或想象,你可能无法完成一部传记。这个附录最有意思的地方是,他和当时英国的社会、政治和外交事件被放在了同一页上。如果这个年表和重大事件说明了什么的话,我想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莎士比亚很幸运。他生在正确的时间,在正确的时间做了正确的事情。似乎所有的外部因素都在为他的天才服务。 当然,归根结底,这是英格兰和世界的幸运。
以下是我摘录的部分年表和主要事件,并在括号中添加了内容。
——1579年,莎士比亚15岁
斯特兰奇勋爵的剧团和埃塞克斯伯爵的剧团来到斯特拉特福演出。(斯特拉特福当时是一个只有大约 2,000 人的集镇,莎士比亚可能观看了演出,这激发了他当时的才华。)托马斯·诺斯爵士翻译的普鲁塔克的《希腊罗马名人传》出版。(这一事件影响深远。十多年后,莎士比亚根据这本书提供的素材创作了伟大的罗马戏剧,包括《凯撒大帝》和《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
——1583年,莎士比亚19岁
1861年2月,英国女王派约翰·纽伯瑞到中国,给明朝万历皇帝送信30岁学英语,请求发展两国之间的贸易,但使者被葡萄牙人拦截扣留,未能完成使命。(如果女王的使者到了万历朝廷,世界历史会变成什么样?中国会出现在他的著作中吗?)
5月26日,大女儿接受洗礼,取名苏珊娜(因为他18岁时,让一个大他八岁的邻村女孩怀孕了)。
——1587年,莎士比亚23岁
同年,克里斯托弗·马洛创作了无韵诗悲剧《帖木儿大帝(上)》。托马斯·基德创作了《西班牙悲剧》。霍林斯赫德的《英国编年史》修订第二版出版。(马洛的这部悲剧震惊了整个伦敦舞台,开启了英语无韵诗戏剧的大时代。如果莎士比亚没有去伦敦,马洛将独享英国戏剧黄金时代的头把交椅。据考证,莎士比亚后来创作了《西班牙悲剧》的结尾。直到19世纪,许多英国人都是通过莎士比亚的英国历史剧接受历史教育的,而他在英国创作的十部历史剧主要都是以霍林斯赫德的《英国编年史》为蓝本创作的。)
——1588年,莎士比亚24岁
英国第一家造纸厂建成。(印刷他的全集第一对开本所用的纸张是从法国进口的,这是这个国家落后的一个标志。)
——1594年,莎士比亚30岁
《威尼斯商人》在玫瑰剧院上演。西班牙人把红薯带到了菲律宾,30年后,红薯进入了中国。(这就是我每周早餐与莎士比亚结缘的原因,当红薯进入中国时,《第一对开本》出版并出售。)
——1596年,莎士比亚32岁
伊丽莎白女王派遣特使本杰明·伍德和伦敦商人乘三艘大船来中国寻求贸易,结果一艘在好望角附近沉没,另两艘在布通岛附近沉没。(如果它们没有沉没,世界历史和全球化会有什么不同?)
——1598年,莎士比亚34岁
汤显祖写了《牡丹亭》。(中国学者对这两位作家大加赞赏。他们都在同一年去世。)
——1601年,莎士比亚37岁
耶稣会传教士利玛窦抵达北京。(利玛窦九年后在北京去世,莎士比亚六年后去世。他们是同时代的人。利玛窦把天主教、拉丁文、几何学和地图带到中国。莎士比亚的戏剧直到十九世纪末才在上海的英租界上演,中文译本直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才出现。其间,中西历史呈现出大分歧的趋势。)
——1605年,莎士比亚41岁
米格尔·德·塞万提斯的小说《堂吉诃德》。(两人都在同一年的同一天去世。)
——1607年,莎士比亚43岁
托马斯·史密斯在弗吉尼亚州詹姆斯敦建立了第一个北美英属殖民地。(如今,最大的莎士比亚图书馆位于美国,拥有最多的《第一对开本》。事实上,美式英语拼写保留了莎士比亚时代的英语拼写习惯,例如 honor、color。)
莎士比亚研究早已是一个产业。除了文本、语言和版本研究之外,对莎士比亚戏剧的研究更是包罗万象,从宗教到种族,从地理到政治,研究分支层出不穷,形成诸多学派。正如作者所说,莎士比亚全集“揭示了宗教、政治、文化、医学、技术、自我名号以及关于人和群体身份(阶级、性别、民族等)的诸多方面,这些仍是未竟的课题。”
胡鹏开篇即表示,《莎士比亚与近代英国的物质文化》一书借鉴年鉴学派史学家布罗代尔的物质文化研究思路,对莎士比亚作品中所体现的16世纪社会物质文化进行研究,本书的章节结构设计也与布罗代尔的研究框架相呼应。
本书涵盖了莎士比亚全集的21部戏剧和一首长篇叙事诗。但本书与戏剧和诗歌本身关系不大,没有读过全集的读者可能很难对莎士比亚及其作品形成判断和理解。当然,这并不是作者的本意。胡鹏写道,他试图“反思莎士比亚文本之外的事物的社会、政治和文化意义,并重申对莎士比亚进行物质文化研究的必要性和可能性”。
我认为这本书证明了可行性,但必要性则仅限于专业研究者。胡鹏说:“通过从物质文化的角度分析莎士比亚,我们不仅可以理清其作品的内涵,还可以一窥莎士比亚所处的时代,一窥剧作家利用事物意义接受、支持或反抗的各种态度。”对此,我不敢说这本书是否达到了一窥剧作家态度的目的。莎士比亚的天才之处,与其他剧作家不同,在于他从不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人们很少能从他的作品中看出他的立场,比如在宗教上他是天主教徒还是新教徒。济慈所描述的这种“消极能力”,使莎士比亚本人完全消失在作品中。
因此,必须明确,这本书的主旨是物质文化的研究,莎士比亚的作品提供了文本素材和社会样本。但如果我们研究16、17世纪英国社会的物质文化,其他剧作家也提供了这个样本。那么,这是莎士比亚的研究,还是物质文化的研究?这里面的戏剧本身是什么?我在阅读时经常迷失在这个问题上。
比如第三章讨论《李尔王》中服饰的文化意义,不知是谈服饰还是谈戏剧。第四章用大量文字以窥淫癖的眼光去探讨克娄巴特拉的宫女们及其性欲,不仅远离戏剧,也远离事物文化的探讨。本章对罗马帝国政治的描述更是题外话,作者试图通过戏剧中克娄巴特拉的任性和诡计来反映伊丽莎白女王的性格和行为,并对女王的性生活进行推测。这种带有英国小报特征的分析和写作,并不值得研究,读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我最喜欢的一章是关于福斯塔夫和葡萄酒的,它可以看作是《亨利四世》第一部分阿登版注释的延伸。我的整体感觉是社会科学已经侵入了诗歌和戏剧,结果后者失去了原有的面貌。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莎士比亚最著名的一句话。每个字都那么简单,但这句话却那么复杂。莎士比亚的所有历史剧和悲剧都以死亡结束。喜剧(包括爱情剧)虽然也有死亡,但很少见。附录《莎士比亚的死亡:蛇咬、刺伤和心碎》对各种剧作中的死亡和死亡方式进行了全面的记录。
死亡不仅是莎士比亚剧作中最常见的主题,也是他一生中无处不在的话题。在他出生前,他的两个姐姐相继去世;他出生那年,镇上一半的新生儿未能活过;他唯一的儿子在11岁时去世;他的三个弟弟在他之前去世;伦敦时常爆发瘟疫,剧院经常被迫关闭。都铎王朝时期,人生短暂,英国人的平均寿命只有38岁。“死亡和生命一样常见”(爱德华三世)。重要的是,莎士比亚活到了52岁。他很幸运,当然这也是英国和世界的幸运。
但凯瑟琳·哈卡普写这本书并非出于社会文化研究30岁学英语,而是出于对戏剧中死亡主题以及戏剧本身的兴趣。换言之,她带着读者从死亡的角度去审视整部作品。这也使得阅读变得非常有趣和轻松。在回顾《亨利五世》中被绞死的巴道夫时,哈卡普从医学的角度介绍了绞刑死亡的过程和病理,但她不会走得太远。她的写作总是在情节、人物、死亡方式和病理之间保持合理的距离。她不会过度解读,也不会让病理占据上风。
胡鹏编纂的年表和大事记附录最后一行是:1623年,莎士比亚戏剧第一对开本出版。我对第一对开本也怀有迷恋之情。去年,我在《经济观察报》书评栏目写了一篇长文,纪念第一对开本出版400周年。假期里,我还专程到伦敦看了原版。其实,对第一对开本的研究已经很全面了。从它的印刷、排版分析30岁学英语,与四开本的文本关系,现存书籍归属的演变,以及每本书的装帧特点和阅读踪迹,都在近100年来被深入研究过。埃玛·史密斯、安东尼·詹姆斯·韦斯特、埃里克·拉斯姆森等学者,在过去20年里对第一对开本的版本、制书技术以及成为经典的过程都做过全面深入的研究。
因此,克里斯·劳塔里斯必须在他的新书《莎士比亚的书:第一对开本背后交织的生活》中找到一个新的角度,正如副标题所示,这本书的重点是莎士比亚的朋友和伦敦书商之间的社会关系。
第一对开本出版时,莎士比亚已在家乡三一教堂的墓地里长眠七年。莎士比亚生前或许并不关心自己剧作的出版,原因之一是出版剧本对作者来说并不赚钱。但这并不代表他完全不在乎出版自己的作品。他的两首长篇叙事诗都是通过他的同胞、在伦敦当印刷工的理查德·菲尔兹亲自审阅后出版的,以赢得贵族赞助人的青睐和报酬。
据考证,第一对开本的出版很可能是伦敦出版界和国王剧团联合出版的。当时国王剧团只拥有莎士比亚全集的 18 部剧作,其余 18 部剧作分别归不同的书商所有。出版这部全集是一项巨大的商业冒险,因此联合出版是一种大家都能接受的模式。
我从这本书里读到的最有意思的是,这些书商和印刷商居然都在一个街区一条街上30岁学英语 莎士比亚时代的物质和死亡,店铺比邻而居。这个地方就是圣保罗大教堂北侧旁边的那条街,是伦敦出版和图书销售的集中区。拥有莎士比亚四开本出版权的人,都是邻居。这给 First Folio Publishing Investment Group 在交通和社会关系上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和以往的传记一样,任何有关莎士比亚及其所处社会时代的写作,在记录和史料十分有限的情况下,都依赖于作者的联想和推理能力。劳塔里斯在本书中对莎士比亚社会关系的联想和推理颇有道理,但他也花了大量篇幅描写詹姆士一世宫廷与西班牙的外交政治关系,试图将《第一对开本》与当时的政治联系起来。至少在我看来,这似乎有些牵强,对于理解本书的出版没有多大意义。虽然莎士比亚所在的剧团此时被称为“国王剧团”,演员们名义上是国王的仆人,但他的朋友们并没有把这本英语历史上最重要的书献给国王。当然,国王此时并不知道,在他执政的十几年间,英国出版了英语历史上最重要的两本书:《詹姆士王钦定圣经》和《第一对开本》。
这也是莎士比亚时代最重要的内容。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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