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留苏学长口述历史|步润生:为中国恢复国际奥委会合法席位贡献力量
卜润生:男,1937年3月出生,研究员。曾在国家体委体育科学研究所、上海市体育科学研究所从事研究工作。曾担任国家田径队、上海田径队教练,国家马拉松集训队教练组组长。研究成果曾荣获国家体委科技进步奖一等奖、三等奖。 1955年至1959年留学苏联,就读于莫斯科中央体育学院。
时光荏苒,转眼间,我留学苏联已经六十多年了。回想起来,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如果没有党和国家的培养,我就没有机会去苏联留学,更不可能在以后的职业生涯中取得一系列的成就。
在苏州求学是我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我小时候,家里很穷,生活条件比较艰苦。我有七个兄弟姐妹,我排行第二。大哥因为需要赚钱养家,所以很早就辍学出去打工了。我的父母很努力地供养我上高中。如果我没有考上大学,我就会像哥哥一样进入社会,开始工作。苏联留学给了我改变命运的宝贵机会,是我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1951年我考入上海五爱高级中学,高中三年的学习和生活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班里的同学团结友爱,互相帮助。老师们非常敬业,孜孜不倦地教导我们要好好学习,将来报效祖国。我是班上的一名体育积极分子,曾担任过体育委员。每年我都会组织同学参加学校田径运动会。我在运动会上多次获得800米、1500米跑步冠军。我也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当时,新中国的体育事业刚刚起步,国家体委刚刚成立,中央体育学院(今北京体育大学)也刚刚成立。体育领域的人才非常稀缺。于是,1954年高中毕业前夕,学校接到通知,上海市给我们两个赴苏体育专业留学名额,两个毕业班各一个名额。其中一个名额颁给了A班高年级学生雷振焕,他在中学运动会上体操方面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另一个位置提供给了我。学校领导找我谈话,询问我的愿望。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当时高考主要有两个类别,一是理工科,一是文科。我校规定,想去苏联留学的学生必须申请第一类。通过考试后,他们将前往苏联学习体育。所以我在志愿者表格上填写的药物属于第一类。我记得当时上海约有350名高中毕业生参加同济大学赴苏留学集中统考,包括数学、物理、化学等科目。过了一会儿,录取结果在《人民日报》上公布了。成绩公布的那天,我仔细地翻遍了报纸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于是我立即跑到学校,看到了高考成功的学生名单和考生的名字。大黑板上对应的学校。我还是找不到我的名字。没看到我的名字。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考试不及格了,心里充满了失落感。山水皆疑无路,又村柳暗花明。回到家后,我发现客厅里放着一封邮局的信。我打开一看,是我的录取通知书,上面写着9月1日到北京留苏预科报到。后来,我又去了学校,发现黑板上终于出现了我的名字。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的录取信息滞后了。但当时我的同学已经散了,所以很多同学都不知道我考上了苏联的大学。
1954年9月,我从上海出发,来到北京俄罗斯职业学校预科学习。我高中时主要学习英语,成绩还不错。我认为我有一些语言天赋,但我仍然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来学习俄语。国家对留苏预科投入了大量资金,每月给我们在校学生34元生活费,其中伙食费17元,零用钱17元。当时国内大学生的普通津贴是12元。相比之下,国家给予我们的待遇确实是优厚的。去苏联留学前夕,学校还为我们每个学生制作了两大箱衣服,其中有中山装、两套西服、毛衣、毛衣、毛裤、袜子、皮鞋等,基本满足了四年留学的服装需求。国外需要买什么衣服?
出发前,外交部向全体留苏学子做了重要报告,要求我们今后身体健康,好好学习,好好工作。我们还被告知,培养一名国际学生的费用相当于培养20名国内大学生的费用。我们勤奋学习,学习苏联的先进经验,决不能辜负祖国的厚望。
和我的大学室友切尔宁合影
中国“瓦洛嘉”读书与训练并重
1955年9月3日,我们从北京乘坐国际列车前往莫斯科火车站。我即将就读的学校莫斯科中央体育学院派人来车站接我。我被安排和我的苏联同学切尔宁住在一个宿舍里。我和苏联同学相处得很好。我的名字“Burunsheng”用俄语发音很别扭,所以他们给我取了一个苏联名字“Volodya”,这是俄罗斯男人的通用名字。 Kimmel 的昵称(或绰号)。
我在莫斯科中央体育学院上的第一门大课就是学习《共产党宣言》。为了听得更清楚,我们大多数中国学生都坐在前排,但由于我们之前只学了八个月的俄语,所以几乎完全听不懂。第二节课是化学,第三节课是解剖学。这些课程涉及大量俄语专业词汇,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后来学校专门安排教授给我们上小课,尽量把内容变短,说得慢一些,方便我们录音。第一年的考试也是专门针对我们留学生的考试。莫斯科中央体育学院与国内大学还有一个不同之处。只有口试,没有笔试。解剖学、生理学、运动生理学、运动医学、病理学、运动理论等课程都需要口试。这种考试方式凸显了学好俄语、熟练交流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在苏联同学的帮助和我自己的努力下想学英语,从零开始,应该先学什么?,到了第二年,我已经成功地克服了语言障碍。
莫斯科中央体育学院中国学生合影,卜润生为左二
毕竟莫斯科中央体育学院是苏联著名的体育院校。它对学生有非常严格和全面的要求。除科目(运动训练中的各类智力科目)外,还必须在游泳、滑雪、跳水、滑冰、摔跤等方面取得良好成绩,拳击、举重等技术科目(运动训练中的各类技术科目)也必须通过和达到一定的标准。前面提到的最初和我一起去苏联留学的高中同学雷振焕也曾就读于莫斯科中央体育学院。后来,他在紧张的训练中不慎手臂受伤,不得不转学到莫斯科门捷列夫化工学院继续学业。回国后,他成为我国电缆研究专家。幸运的是,学校给我安排的教练福卢克多夫是苏联国家队的功勋教练。他培养的运动员在1956年墨尔本奥运会上获得了20公里竞走冠军。弗鲁克多夫教练教给我一套行之有效的训练方法,让我受益匪浅。另外,学校还专门安排我们留学生参观苏联国家队的日常训练,这是苏联学生没有的待遇。苏联国家队拥有一支综合训练科学团队,包括生理学、医学等领域的专家,协助和配合运动员训练。后来我在中国当教练的时候,也引进了这套训练体系,通过这个体系训练出来的运动员打破了全国纪录。
除了抓紧时间学习,取得好的学习成绩外,我还暗暗下定决心,在学业上一定不能落后于苏联同学。我高中时练习长跑,耐力非常好。大学里的很多同学都是体操和游泳专业的,但他们的耐力都没有我好,所以我就从头开始练习滑雪。经过两个月的强化训练,我终于通过了项目的考验,只用了1小时13分钟就滑完了15公里。为此,苏联老师特别表扬了我。他对苏联学生说:“卜(润生)是中国人,他在家乡连雪都没见过,却通过了滑雪考试。俄罗斯小伙子们,你们不感到羞耻吗?”有一个苏联女同学叫丽达,是苏联青年400米冠军,和我在一个训练组。我们两个人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学习、训练。她对提高我的俄语技能和职业运动很有帮助。
在留学期间,令我难忘的是1957年11月17日【人物】留苏学长口述历史|步润生:为中国恢复国际奥委会合法席位贡献力量,我在莫斯科国立大学礼堂现场聆听了毛泽东主席的讲话。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到底是你们的。你们年轻人朝气蓬勃,朝气蓬勃,就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主席接见我们在苏联留学的中国学生时,意味深长的话语激励了在场的每一位年轻人。以为每个在苏联留学的本科生每月生活费500卢布,研究生700卢布。这些钱都是我们国家用苹果和鸡蛋换来的。大家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想学英语,从零开始,应该先学什么?,我们要在异国他乡努力工作,努力学习,决不辜负党和国家给予我们的培养。大学四年,我们中国留学生学习非常刻苦想学英语,从零开始,应该先学什么?,基本上没有任何杂念。我们努力学习,刻苦训练。从宿舍到学校,从学校到宿舍,点线双考都能拿到4分和5分。分数(满分),给苏联老师和同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离学校不远有教堂和湖泊,但我上学的时候从来没有去过。直到多年后我去苏联旅游,我才突然发现学校附近有如此美丽的风景。
1958年暑假,我院全体留学生赴哈萨克斯坦开荒地劳动了两个月,帮助当地农民割麦、干农活。他们得到的奖励全部都给了当地俱乐部,我们一分钱也没拿。我们学习刻苦,表现良好,热爱工作。苏联人民对我们中国学生的印象特别好。 1959年,我以各科近5分的成绩顺利完成赴苏联留学任务,回到阔别四年的祖国。
回国致力于体育实践和科学研究
回国后,我被分配到国家体委体育科学研究所运动训练研究室工作。后来,因为我和丈夫长期分居,文革后我被调到了上海体育科学研究所。除了在研究所的研究工作外,我还担任过中国田径队和上海田径队的教练,国家马拉松集训队教练组组长。采用从苏联学习的科学训练方法训练的运动员打破了男子3000米田径纪录。 5000米全国纪录和上海男女马拉松纪录。 1964年,我带领的综合研究组运动员在全国田径运动会上夺得3000米、5000米、10000米三枚金牌,并在全国田径比赛中夺得10000米金牌。第二届全运会。
研究方面,发表论文30余篇。其中1964年在全国首届体育科学论文报告会上报告的《周期性耐力项目运动负荷与运动成绩的关系》是我国第一篇关于运动训练的论文。 1989年,我参与的研究课题《运动训练的科学探索》获国家体委科技进步奖一等奖,另一课题《优秀运动队(团体)训练工作综合评价研究)”荣获国家体委科学技术进步奖三等奖。其他论文多次荣获上海市体委科技进步奖。
比较难忘的是,在我38年的体育生涯中,经历了很多国内体坛的第一次练习。例如,1978年,我参加了中国组建的第一支体育科研队访问日本。 1980年,我作为马拉松教练,带领运动员参加在日本福冈举行的国际马拉松赛。这是中国运动员首次参加国际马拉松比赛。 1985年,我作为中国马拉松队教练参加了英国伦敦国际马拉松赛。 1990年,我首次代表中国田径教练员(中长跑)参加在法国艾克斯莱潘举行的世界田径教练员大会。会议期间,中国青少年中长跑田径运动员荣获世界越野跑锦标赛青年冠、亚军,代表队获得季军。与会的外方教练员对中国田径印象深刻。 1991年,欧洲田径联合会首次邀请中国教练员参加在芬兰赫尔辛基举行的欧洲田径教练员会议,国家体委再次派我参加会议。回国后,我在全国中长跑教练员大会上做了六个小时的报告,详细介绍了世界各国的训练经验。到场听取汇报的还有教练马俊仁,当时他的运动成绩还没有上升。会后,所有教练都用我写的题目进行了考试。
为新中国重返奥林匹克大家庭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在我的体育生涯中,几次对外交流都与苏联(俄罗斯)密切相关,我与苏联的老师和同学也有交往。
1979年8月,中国首次派出我和国家田径队主教练黄健组成的田径考察队赴加拿大蒙特利尔考察第二届田径世界杯。黄健1951年毕业于莫斯科中央体育学院,是我的学长。没想到想学英语,从零开始,应该先学什么?,我在蒙特利尔运动场上偶遇了一位莫斯科中央体育学院的老同学。他是当时苏联国家队的投掷教练,与他同行的还有苏联国家体委副主任。二十年后再次见到老同学,心情复杂。一天晚上,他们两人邀请我和黄健到他们的房间,聊了很多话题,包括恢复中国在国际奥委会合法席位的问题。
新中国成立后,由于某些国际势力蓄意制造“两个中国”的局面,我国于1958年宣布终止与国际奥委会的关系。原本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奥委会席位长期被台湾当局窃取。中华人民共和国恢复在联合国合法席位后,重返奥运会的计划也被提上日程。在访问蒙特利尔期间,两个月后举行的国际奥委会执行委员会会议也将就此问题进行投票。苏联、东欧等国家占了很大比例的选票。据说有56票,非常重要。我的老同学当时对我说:“欢迎你参加明年(1980年)的莫斯科奥运会。”我们不卑不亢,也不居高临下地说,“何必欢迎?我们的席位还被台湾当局占据,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国际奥委会执行委员会会议上,让苏联(包括东欧国家)把票投给我们。”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的谈话非常成功。苏联国家体委副主任表示,回国后将立即向上级汇报。欢迎中国重返奥运会。我们也向我们国家体委的领导汇报了这次谈话。领导们觉得非常重要,立即将这一信息通报外交部。外交部领导也认为我们做得对。果然,1979年10月25日,国际奥委会执委会在日本名古屋召开会议,作出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国际奥委会合法席位的决议。一个月后,国际奥委会经全体委员通讯表决,以多数票通过了关于中国代表权的决议。回顾过去,我们在蒙特利尔的谈话或许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新中国重返奥林匹克大家庭。
1983年,我国田径历史上首次派出10人的中国田径教练组考察在芬兰赫尔辛基举行的首届世界田径锦标赛。我负责耐力项目的检查。到达赫尔辛基后,我见到了我在苏联期间的老师,苏联功勋教练福卢克多夫。他带领苏联国家竞走队参加比赛。时隔二十多年再次相见,我们都很高兴。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关于竞走训练方法和训练负荷的知识,后来也和我们的教练团队分享了这些经验。
1985年中苏关系缓和后,国家体委派出“文革”后首个中国体育代表团访问莫斯科、列宁格勒、基辅等地。主要任务是探索苏联培养优秀运动员的制度。作为代表团成员,我回到母校,见到了曾在苏联学习四年的我的班主任科科诺夫教授。他对我的到来非常高兴,还带我参观了我留学时没有机会参观的博物馆。他激动地说:“我教过很多外国学生,其中包括一名后来成为阿富汗国防部长的阿富汗学生。而你现在是体育代表团的中国成员,我很高兴见到你,你也是阿富汗的一名运动员。” ‘Maratsky’(俄语 молодец,意思是“好”)!”我也回到了学院生理教研室。不可思议的是,就在这个我曾经奋斗过的地方,教研室的老师居然从抽屉里拿出了我二十多年前拍的照片。翻看着那些承载着青春往事的老照片,我一时间感慨万千。
1985年与苏联教授科科诺夫访问苏联时合影
中俄交往“两个五点”
1993年,我和徐根宝教练去俄罗斯圣彼得堡招募外籍足球运动员。这是中国足球运动员首次出国招募足球运动员。引进的外援萨沙和瓦洛哈为上海申花第一年获得甲A联赛第三立下汗马功劳,第二年又帮助申花夺得联赛冠军。
1998年,我的苏联老师马特维耶夫教授应邀访问中国,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地为中国国家队教练员和运动员讲课,我受邀担任他的翻译。马特维耶夫曾是苏联著名的运动训练学教授,为苏联体育学院编写相关专业教材。回想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基本上每次考试都拿到5分,但体育理论一科只拿到了4分。马特维耶夫是老师。这对我来说是特别难忘的。这次他来到中国,距我的“四点痛”已有三十多年了。此时,我已担任国家队教练,在运动训练方面有扎实的基础和经验。在为他的演讲翻译时,他问我一个问题:“Varodia,为什么我讲了五分钟,你翻译了十分钟?我讲了十分钟,你翻译了二十分钟。你能比较一下吗?”我是不是说多了?”我平静地回答道:“马特维耶夫教授,您用俄语讲的专业词汇非常晦涩难懂,所以您当时只给了我4分。很别扭,场外的教练也听不懂,我就翻译了两遍。我把你的原文说了一次,然后用我自己的话解释一遍,让他们明白。”马特维耶夫。教授顿时明白了,幽默地说:“原来如此,那现在我应该给你两个5分了!”行程结束后,他向上海市体委作了汇报,并称赞我的翻译工作非常出色。
卜润生为马特维耶夫教授来华讲座做翻译
2007年,我还陪同韩正市长率领的上海市代表团参加了俄罗斯圣彼得堡“中国年上海周”活动,为增进中俄两国人民友谊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2013年8月的一天,华东医院突然找到我,希望我能帮忙。原来,他们医院的一名患者,27岁的俄罗斯女孩,名叫娜塔莉,在上海独自旅行时突然患上病毒性脑炎。在医院治疗期间,由于语言障碍,治疗陷入僵局。医院希望我暂时担任俄语翻译。我自然答应了,立刻赶往医院。听到我嘴里传来熟悉的口音,俄罗斯姑娘顿时平静下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经过详细的翻译和解释,娜塔莉成功接受治疗,病情逐渐好转。看着小女孩康复了,我心里慢慢释然了。然后我把手机号码留给了医院,说以后如果病人需要俄语翻译,我可以随时过来帮忙。
事实上,正是因为青年时代在苏联的四年生活,我对这个国家和人民一直有着深厚而难以割舍的感情。这种感觉将伴随我一生。
(作者:黄进平、张鼎: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王丽娅:上海欧美校友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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