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培大:与光同行
我一直在想:该如何形容叶培达这位91岁高龄、年龄仅相差一岁、非理工科出身的中科院院士?
在我心里我想去北京英语,有两个叶培达。
有时他很突出并且是独一无二的。 他的才华、他的成就、他的处事风格、他的风范……都带有“叶培达”鲜明的印记。
有时,他又会变得模糊,仿佛他只是那群影像中的一个,隐藏在汹涌的河流之中。 我隐隐约约地认出那些肖像是那一代的科学家和教育家,无数的名字要么被钦佩,要么被遗忘。 那条长河,我知道,就是中国的百年历史。
最终,我决定还原叶培达,还原一个科学家90年来与祖国、国家命运千变万化、惊心动魄的关系,还原一个教育家与平台、学生始终不变的关系。
- 题词
纵坐标:山、河、年
在“百度”上输入“叶培达”,然后用指尖敲回车键。 屏幕上出现了大量的信息。 右上角提示:“已搜索相关网页约5760个,耗时0.54秒”。 置顶文章是:叶培达,奠定中国信息高速公路基础的先驱者。
这是一个奇妙的时刻。
当信息高速公路改变中国人的生活,当“叶培达”这个名字以这种方式遇上互联网,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圣经开篇说:“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光。 一种光明。 一个启示。 一个速度。 一种通讯媒介。
从无线电广播到微波通信再到光纤通信。 从广播到电话再到互联网。 91岁的叶培达与中国通信事业同行,桃李满天下,与光明同行。
叶培达宣誓入党。
翻看叶培达的相册,感觉就像走过一条时间的长河。
小时候,和同学一起泛舟湖上,意气风发。 中年与同事讨论话题的冷静和严肃。 60多岁的他给研究生讲课时,精神抖擞。 60岁时主持国际会议时脸上的笑容……
这不仅仅是叶培达的个人影像之旅。 一位经历中国近百年风风雨雨的科学家的人生、事业、精神轨迹都在其中。
一个人和一段历史。 个人的命运和国家的命运。 那一代知识分子中,两人的关系总是千回百转、惊心动魄、惊心动魄。
在去美国的路上,我很高兴听到日本投降了。
1945年8月的一天,一艘军舰在茫茫大海上航行,目的地是纽约。 一群公费赴美实习的留学生聚集在甲板上,聊天、思考。
这时,广播里传来消息:日本裕仁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
沉默降临。 几秒后,他似乎回过神来。 甲板上,欢呼声响彻天空。
其中,有一名身材高瘦的青年,星目星目,眉目凌厉。 他就是叶培达。
1915年,叶培达出生于上海南汇县的一个书香世家。 1920、1930年代,叶培达接受了严格的教育,做出了人生第一个重大选择:放弃“文学梦”,立志从业。
1938年,叶培达毕业于北洋工学院电机系电讯专业。 他的大学生活与国家的命运一样坎坷:大学四年级,因平津陷落,他随学校迁往后方。 一路上,日本飞机在上空盘旋,人们四处逃散。
1940年,叶培达已经是重庆中央广播电台的一名技术人员。 在日本飞机的狂轰滥炸中我想去北京英语,在广播电台的地下工事中,他和同事们把对国家的责任化为艰苦而熟练的工作。 正是通过这个科技平台,聚集在山城的各国记者及时向世界发出电报,自豪地传播着中国人民不屈的声音。
1945年,叶培达以电信专业第一名的成绩获得了赴美留学的机会。 那一年,他准时奔赴哥伦比亚大学、NBC、北方电气公司……经过一年的学习,叶培达谢绝了人们的盛情邀请,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征程。 返回。
1949年,叶培达走过了人生中最忙碌的十字路口:多次拒绝了台湾大学和台湾电台的高薪邀请。 他拒绝了美国同事到美国或香港合作的要求,决定回到母校北洋大学任教。
2006年夏天,91岁的叶培用略带吴语的口音向我们讲述了他的同学。
“当你在前往美国的途中听到日本投降的消息时,你有何感想?”
“那时候我就想调转船头回家。”
“你曾多次面临是否回国的选择,为什么每次都选择回来?”
“我的祖国在这里,我的家在这里。爱国,我认为这是我自己,也是一个人最基本的品质,不需要更多的理由。” 回答缓慢而平静。
让天安门广场的所有人都听到
1950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一周年庆典。 阅兵和群众游行前,朱德总司令的国庆讲话从天安门城楼传来,清晰地传到了广场的各个角落。 天安门广场大型广播系统安装成功! 叶培达和同事们热烈拥抱。 为了这一刻,他们夜以继日地工作了几个月。
“我能参与这些工作,多亏了李强。” 叶培达说道。 新中国成立后,他受时任中央广播电视总局副局长李强直接任命,参与恢复北京大功率广播电台等事宜。 当时,李强在南京江东门广播室看到了先进的菱形天线网络。 当他得知是叶培达设计的时候,立刻说道:“把他调过来!” 于是,他帮助改进了当时北京最强大的广播发射台——双桥广播电台,参与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建设,并负责主持了全国省级广播电台广播大楼的标准设计。叶培达真的很忙,他像新中国一样精力充沛。
——这是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时刻。 1956年,叶培达被周总理任命为新中国第一所邮电高等院校北京邮电学院院长助理。 这一年我想去北京英语,《国家十二年(1956—1967)科学技术发展远景规划》发布。 叶培达的主要研究领域是“无线电电子学”和“计算技术、半导体技术、自动化与遥控技术”。 ”并列其中。在此后的十年里,叶培达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从无线通信到微波技术再到大气光通信,他始终敏锐地将自己的研究课题集中在学科的前沿。
——这是一个让人感叹的时刻。 1966年,“文化大革命”席卷全国,叶培达被送进干校,成为一名“满脸尘烟”的消防员。
——这是一个温暖人心的时刻。 1978年,召开全国科学大会。 尚未完全康复的叶培达未能出席会议,但他听到了会议上的所有消息:科学技术是生产力; 培养科技人才的基础是教育……“了不起,厉害,震撼。勇敢,看得一清二楚……”近二十年后提起,叶培达依然激动不已,结结巴巴地说出一连串形容词。 。 在这个科学的春天,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似乎又恢复了青春。 十年来,国内光通信研究几乎停滞不前。 叶培达心急如焚,跑去追赶流逝的时间……
快乐。 沸腾。 叹息。 我的心在澎湃——一切都汇聚到了这有意义的时刻。 1985年6月11日,北京邮电学院电子教室130号,百余名师生在鲜红的党旗下高举右拳,庄严宣誓。 在众多年轻面孔中,站在前排中央的一位白发老者格外引人注目。 叶培达,一位70岁的科学家,目睹了旧中国的战乱与风雨,经历了新中国的欢乐与痛苦,从这一刻起成为了一名共产党员。
“两部电话一根线”是沟通的意思吗?
如今,电话和移动电话已成为日常生活必需品。 然而,当我回想起二十年前,却感觉恍若隔世。
“通讯?不就是两部电话一根电线吗?这点小事和国家现代化有什么关系?”
这是 20 世纪 80 年代初对沟通的普遍理解。 长途通讯靠写信、有急事就发电,要打长途电话就得带食物、排队等候。 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交流情境。
即使身为北京邮电学院院长,叶培达仍然饱受中国通信业滞后的困扰。 不只是叶培达。 有一次,中央老领导人薄一波路过长安街上的长途电话大楼,突然想打个电话。 中央领导通常都有专线快速转接长途电话,但在营业厅里,人们却排起了长队。 漫长的等待,让薄先生心情沉重。
叶培达从邮电部第一副部长李毅清那里得知了此事。 这个小事件引发了一篇重要的文章。
1985年4月,《红旗》发表近5000字的《通信技术与现代化建设》,前瞻性地预言了移动通信、互联网等技术对人们生活的巨大影响。 本文由叶培达主编。
1988年,叶培达与上海交通大学教授张旭完成了《通信合理结构》咨询报告,明确提出政企分开,打破特许经营结构,建立股份制公司,管理权和所有权分离,颁布电信法。 。 这个建议在当时具有开创性,并引起了巨大争议。 人们甚至说叶培达“犯了一个错误”。 但十多年后的今天,回顾中国邮电的改革历程,当初的建议正在一一得到印证。
不仅。 正是由于叶培达的倡议,与王大珩、马大友等七位中科院院士共同上书中央领导,将“通信”列入“863”计划。
“您担任北京邮电学院院长的时候,可以说是邮电垄断的受益者,当时您提出政企分开、打破垄断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后顾之忧吗?”对自己不利?” 我问。
“要说我担心,我就是害怕。” 叶先生笑道。 “当时我想的是学科和国家的发展。”
横坐标:讲台春秋时期
指导研究生进行实验。
2005年的金秋,三个与时间有关的数字与叶培达重叠:今年是他的90岁生日。 今年,他已经执教65年了。 今年,他在北京邮电大学度过了50个年头。
学者陈平原曾提起20年前的大学校园:“每一所大学都一样,都有一群老先生,唯有留下丰功伟绩的人。” 他这样形容这些“老先生”:他们大多受过较好的中学和西学训练;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有一种智慧和魅力。 老人晚年重获青春,让弟子们延续了1930年代的学术传统。 这些弟子后来大多成为各个专业领域的栋梁。
叶培达就是这样一位“老先生”。
用英语讲莎士比亚的科学家
20世纪80年代初,北京邮电大学有一门让人争先恐后、趋之若鹜的课程——《莎士比亚戏剧故事英语欣赏》。
这门课就是叶培达教授的。
从《威尼斯商人》到《仲夏夜之梦》,从《罗密欧与朱丽叶》到《哈姆雷特》,叶培达讲着纯粹优美的话语,充满活力和智慧。 整整一个学期,工科青年们跟随叶培达,经历了一场精彩的“莎士比亚之旅”。
事实上,叶培达心中一直有一个“文学梦”。 因此,在国家刚开放的时候,叶培达就深深感受到学习外语、加强国际学术交流的重要性。 当很多人以为“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时,叶培达想到了莎士比亚。
那时,北京邮电大学的学生们有福了。 虽然是一所工科大学叶培大:与光同行,但叶培达始终致力于寻求综合性大学的浓郁人文气息。 他动员各种资源我想去北京英语,邀请新朋友、老熟人来学校举办演出、讲座。 著名指挥家李德伦在这里,舞蹈家陈爱莲在这里,表演艺术家香香在这里,还有小提琴家盛中国、琵琶大师刘德海、中国女作家韩素音……
“为什么要邀请这么多文学艺术家来北邮表演、讲学?” 我问叶先生。
他回答说:“学生应该接受通识教育。理工科学生接触艺术有好处,有利于拓展学生的想象力。”
确实,培养具有创新能力的一流人才一直是叶培达的教育理念。 不久前,他看到一篇文章《从2004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看一流大学建设》,立即扫描并发送给学生。 “世界一流大学之所以被称为一流,不仅是因为它们拥有硕士,更重要的是,它们拥有一批从世界各地选拔出来的年富力强、头脑敏锐的优秀博士生。 ”。 这句话被强调了。 ,旁边写着两个大字:年轻。
“我还想再去一次实验室”
“你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情是什么?” 我问。
“我这辈子没做过多少工作,现在老了,不能走路了,坐在家里,有时我会想:我这一生做了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我能做什么?”值得骄傲的是我有这么多学生。”
或许,他会想起自己60多年的执教生涯中的一幕幕。 在陕西,一位刚从大学毕业的年轻助教第一次走上讲台。 在天津,他放弃了出国的丰厚条件,留在了领奖台上。 在北京,他在讲台上呆了50年,讲授了20多门课程,成为我国第一批硕士生导师和第一批博士生导师,直到华发满头大汗……
或许,他的学生会一一出现在他的面前:有著名大学校长、知名学者、政府重要管理者、企业家、弟子众多的博士生导师……这些都只是他的弟子。 已指导硕士、博士研究生70余名; 至少有5000名学生听过他的课; 他编着的《微波技术基础》、《光波导技术基础理论》成为大学经典教材,滋养了一代学子。
叶培达离不开讲台。 即使他是兼职,他也必须站在讲台上。 直到87岁高龄,他仍然每周两次登上讲台,用英语教授研究生。
不仅言教,更要身教; 不仅传授知识,还传授道德。 学生们纷纷称赞先生的人格魅力和风度。
“先生是一个非常宽容、大方的人,在我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训斥过我,也没有批评过我,更多的是鼓励和关怀。他教我们的语言也很简单。” 唐雄炎同学感触颇深。
“别偷懒了,如果你上学期没有完成任务,这学期你老公就不打招呼就会来看你,尤其是周末,周日早上他就会来实验室看你。你还敢睡懒觉吗?” 郭建恩学生“心有余悸”。
“我来接叶老师老人下课,约了7点40分在楼下见面,但到的时候没有人。我看了看手表,7点42分,我想对自己说:我没有迟到吧?你看,先生,他已经很准时了,我想他从来没有迟到过。”学生陆兆标说道。
“先生为人谦虚、正直、热情,周围的同事都感受到了他的魅力,是真正意义上的德高望重。” 北京研究生大学现任校长林金童对他的导师表示赞赏。
2004年夏天,叶培达在几名学生的搀扶下,在北京邮电学院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站了很长时间。 叶培达和他的学生们已经使用这个不足十五平米的实验室至少二十年了。 叶先生说:山不在高,有仙则有名。 我们实验室可以写一篇《陋室铭文》。 几天后,实验室将搬迁至新大楼。 叶先生说:“我还想再去趟实验室。”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个老人”
2006年夏天,在北京邮电大学的一间普通公寓里,叶先生向我们讲述了他91年的人生。
老式房屋采光较差,空间狭窄,墙壁陈设简单。 然而,叶先生却超越了这黑暗和日常生活。
沉默中,叶先生真有一种尊贵绅士的风范。 即使穿着家居服,也难掩她雍容华贵的风采。 他的秘书曾经看到老先生自己熨衣服,他绝对不会凑合。 陆照标说:“我们都羡慕先生每次举手、每一个手势的迷人风采。有时我跟他走在一起,偷偷向他学习,但那种内在的气质我学不到!”
谈话中,叶先生确实是一位严谨的科学家。 他回答所有问题,没有任何分支,一是一,二是二,很少添加形容词。 有时在提到某项成就时,他会严肃地强调:“我只是参与者之一”。 对于我们的钦佩之词,他认真地摇头……只是偶尔在解释一些专业术语时,不经意地脱口而出一连串流利的英语单词,让我们一睹当年用英语教授莎士比亚的风采。
叶先生年纪大了。 他不能坐在低矮的沙发上,只能坐在又高又硬的椅子上; 大热天他甚至没有喝一口水,因为他担心去洗手间对访客来说是不礼貌的。 陪伴了他65年的叶夫人也渐渐老了。 有一次,他的学生在校医院排队看病时,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妻子互相搀扶着。 那一刻,学生的鼻子酸痛起来。
叶先生还年轻。 他还在指导博士生,论文中连一个单词的拼写错误他都不放过; 他每天五点钟起床,桌上摊开正在阅读的英文资料……“老人志在必得,扶助菜鸟成人。” 但愿天开到时限,夕阳也许不逊色于晨光。”五年前写下的自我激励诗至今还挂在墙上。他曾对记者说:“我已经一种心态,可能很天真,就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老人,但我仍然感觉很年轻。”
——与光同行的人,永远年轻。
(主题图由本报记者郭红松拍摄,本页其余照片均为资料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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