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口语学习班 请叫我“太空导游”

焦伟新1946年出生于黑龙江，1965年考入北京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北京大学地球物理系（现北京大学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从事教学和科研工作。现为北京大学教授、中科院老科学家科普讲座团成员，因拍摄科普短视频成为“网红教授”，受到关注。

12月初，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朱雀二号姚三号液氧甲烷运载火箭发射前半小时，受邀参加“与科学家对话”活动的焦伟新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站在温暖明亮的三楼，透过落地玻璃窗观看火箭升空；二是到阴冷漆黑的天台，毫无遮挡地见证发射时刻。考虑到他已经77岁，大家劝他留在三楼。但他果断拒绝，穿上羽绒服，拿着相机冲上天台，寻找“最佳观景区”。

其实，这并非焦伟新第一次观看火箭发射，但这不妨碍他像第一次一样激动。用他的话说，火箭发射场永远是一个“去过之后还想再去，看过之后还想再看”的地方。作为一个“非典型东北人”，他一生从不抽烟喝酒，在教书得了咽炎后，他甚至戒掉了吃辣椒的习惯。唯一戒不掉的，是对航天和科学的热爱。

他有一个绰号：“太空导游”。这是他的微信名，也是他在科普视频里的自我介绍。其实，他有很多很正式、很“高端”的头衔：北京大学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教授、中国空间学会空间探测专业委员会原副主任、中国宇航学会返回再入专业委员会委员……但他更喜欢这样介绍自己：“太空导游”。当他在微信上加环球人物记者时，还没等记者问起这个绰号的由来，他便笑着饶有兴致地介绍道：“这是我的学生给我起的名字。我教他们，他们说我就像个‘太空导游’，给他们介绍浩瀚的宇宙。”

与北大半个多世纪的渊源

对焦伟新来说，成为一名“太空导游”纯属偶然。

1965年，他考入北京大学地球物理系（现北京大学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选择这个系是因为他对这个系的专业比较了解，大气、气象、天文学等，其他系的很多专业他甚至都没听说过。

“我的家乡在哈尔滨市呼兰县（现呼兰区）农村。我小时候，乡里、村里没有初中，家里又负担不起送孩子到百里之外的县城读书。我姐姐当时学习很好，在班里数一数二，但读完小学就只能辍学了。”焦伟新说，直到1958年，当地乡政府才开始兴建初中。1959年，他从小学升入初中，正好赶上，才得以继续学业。“后来我考上了县城的一所高中，但报考高考时，对现代科技的发展还不太了解，只觉得地球物理系的专业很丰富，能看懂一点，就选择了这个系。” 据焦伟新回忆，他高考那年，北大有18个系，但在黑龙江地区只有17个人被录取。老师告诉他，他是北大建校以来当地县级高中第一个考上北大的人。难度可想而知。

学业压力并不是少年时期焦伟新面临的唯一压力。初一暑假，母亲去世，同年冬天，奶奶也去世了。姐姐已经出嫁，家里只剩下父亲、他和两个弟弟四人。他理解父亲照顾三个孩子的辛苦，开始学着做饭，经常做玉米面粥、玉米饼，还有不成“花”的玉米花。

2023年12月8日英语口语学习班，焦伟新走进东方红卫星发射中心。（本报记者 徐晔 摄）

他最怕冬天。他的家离初中学校有十二里地的距离，来回都要走路。放学时，太阳落山，风雪倾盆而下，天气冷得他只好越走越快。直到现在，他依然保持着“快步走”的特色。让人难受却又无法避免的是手上的冻疮。他十个手指中，冬天会有三四个溃烂。直到在北大读书的第二年，冻疮才不再复发。“以前那种条件下，谈不上什么远大理想，只有一个简单的想法：学习不容易，一定要好好学习。”

采访当天，焦伟新走进东方红卫星发射场。站在当年的发射塔下，他敞开心扉：1970年，他被老师带到南京一家雷达厂学习。当东方红卫星发射成功的消息传来时，大家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国家一下子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全厂人手舞足蹈，鼓掌欢呼。”

也是在雷达厂学习期间，他得知了自己的毕业分配——留校当老师。但这个消息并没有给他带来纯粹的喜悦。他想：“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下，我虽然上了五年大学，但实际上只读了一年，我有资格当老师吗？我有能力吗？分配到工厂去学点技术不是更好吗？”

老师看出了他的犹豫，告诉他：“学校既然决定让你留下来当老师，就会创造条件让你有学习的机会。只要你肯努力，边学边做，就不会有问题。”这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他便在北大度过了半个多世纪。

“失去生意”也是快乐的

1983年是焦伟新的教学生涯中的一个关键节点。

今年，他终于开始在课堂上授课了。“毕业后的最初几年，学校系统地为年轻教师补习专业知识。1977年恢复高考后，我开始做助教，给学生辅导普通物理。同时，我也和资深教师一起参加过几次科研培训。算起来，我真正走上讲台，是毕业13年后的事了。”焦伟新说。

他教的第一门课叫太空探索，这在当时是一个非常前沿的领域。“太空探索技术是火箭、卫星技术发展之后才产生的，北大以前没有这门课，我的老师也没有从事过这方面的研究工作。”那找谁帮忙呢？教研室想到请中科院的专家来授课，但只能是一个专家讲太阳，一个专家讲大气，每个人讲一部分。他听了一堂多人授课的太空探索课，领导说：焦伟新，这门课的任务以后就交给你了。

“当时，很多问题我都不太明白，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自学，看文献来学习。”焦伟新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英语“卡”住了。高中时，他学的是俄语，大学时只学了一年英语，根本不够完成教学任务。他下定决心要学好英语。工会组织了英语学习班，他立刻报名了。他每天晚上7点上课，9点钟再骑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回家。学校聘请了一位美国外教，他陪着练了一个学期口语。1993年，他得以到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做访问学者。

回国后，焦伟新担任北京大学地球物理系副主任，分管教学工作。系里规定老师每周至少要上4个小时的课，而他每周上8个小时的课。有人私下提醒他：“你上课多了，写文章的时间就少了，不发表文章会影响你晋升教授。”焦伟新并不在意，认为教师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教书育人。

焦伟新的科普讲座深受小朋友的喜爱。

2002年，航天探索学科更加成熟，焦伟新编写了我国第一本系统介绍航天探索的教材。“写那本书的时候，非常艰难。现在网络很发达英语口语学习班，需要什么图片，直接在网上下载就可以。那时候没有这个条件，所有的图片都是我自己用软件里的画笔功能画的，最后画得眼睛都累了。”出版前夕，焦伟新想着，既然有版税英语口语学习班，不妨大方一点，多买些书送给同事、学生。结果，书出版的时候，版税政策就变了，改成按发行量付给作者。“航天探索不是数学、外语之类的教材，当时全国只有北大、中科大、武汉大学有空间物理专业。你觉得这本书的发行量能有多大？” 拿到版税的时候，焦伟新不仅没拿到钱，还向出版社支付了几百元。这无疑是一笔“赔本的买卖”，但焦伟新没有退缩。后来，他每开一门新课程，在教材成熟后，还是会花很大精力去出版。在接受环球人物记者采访前不久，他刚刚完成了一本教材的初稿。

很多人都很好奇，焦伟新坚持学习、坚持工作的动力来自哪里。焦伟新认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国家把最优秀的学生送到北大，他们的个人能力很重要，但同时，作为北大老师，我们也要给这些孩子最好的教育，这样才能对得起国家。”

自然，学生们都很喜欢焦伟新。他退休前开设了一门通选课，名叫《太空探索》，可容纳200名学生，但实际上，选了这门课的有近380人。没能上到课的学生，也会找机会上到课。还有一次，北大学生会邀请焦伟新给学生上课，海报上写的题目是《老焦和你聊航天》。学生会负责人有些担心：“老焦”是不是对焦教授有点不敬？赶紧给焦伟新道歉，焦伟新吃惊道：没关系，你叫我老焦英语口语学习班 请叫我“太空导游”，不是把我当朋友吗！

焦伟新最看重的是学生们的评价。“这些年来，我获得过很多荣誉，但最让我珍惜的其实是那一份不带一分钱奖金的荣誉——被两三万名北大学生评选为‘十佳教师’。他们的认可让我感到非常自豪。”

我的爱人帮我成了“科普网红”

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参观的这几天，焦伟新日程安排得很紧凑，环球人物记者担心他应付不过来，但他安慰记者说：“没事，我常年早上5点半前起床，其实每天工作时间不下10个小时。现在我每周要给本科生上2个小时的课，中间只有10分钟的休息时间，全程都是站着的。”

2011年，已经退休的焦伟新加入中科院老科学家科学讲座团，从此从教学科研转行做科学教育，秉持科学家精神，走遍全国各地做科学讲座。“如果细数的话，台湾是全国唯一一个我还没做过讲座的地方。”

今年6月，他来到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的一所小学讲课。长期以来，受自然环境等因素影响，当地教育条件比较差，虽然随着扶贫攻坚的推进，这一状况有所改善，但与城市的学校相比，仍有不小差距。看到这样的情况，他更加渴望为当地的孩子们提供科学知识。

自2010年退休以来，焦伟新已出版了50本科普书籍，每本都超过10万字。2020年起，他开始拍摄科普短视频，吸引了近70万粉丝，点击量过亿，成为名副其实的“网红教授”。每当和别人谈起这些成就时，他都会连忙解释：“这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我老婆陪我做的。”

2023年10月，北京大学举办第二次金婚庆典，焦伟新与刘月兰携手走红毯。（李向华 摄）

焦伟新的妻子刘月兰曾在北京日报社工作。他写科普书时，刘月兰是他的第一审稿人和编辑；他拍科普视频时，刘月兰担任他的导演和摄像师。专家讲科普，最怕的就是太学术，普通观众看不懂。从这个角度看，焦伟新的科普书和科普视频也需要妻子把关：“她不是理工科出身，我的科普她能看懂，那就好；她看不懂，那我就得修改。”

两人从不同的岗位起步，加入到同一个战壕，成为最佳搭档。2023年，在北大举办的金婚庆典上，焦伟新说，虽然我们的生活缺少一点浪漫，但感觉充实，有成就感。“我在北大上课的时候，小班课上听课的学生有40多个，但我录制一段科普短视频，更多的人能从中学到科学知识。”他告诉环球人物记者。

在积极推动科学的同时，焦伟新也时刻关注国内外商业航天企业的发展。在“与科学家对话”活动上，他提出，除了发射火箭、卫星，太空旅游、月球探测、小行星采矿等都是值得关注和提早准备的领域。“此外，也要加强产学研结合，让年轻人知道现在国家需要什么。国家发展的需要英语口语学习班，应该成为青年奋斗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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