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教学反思与展望——崔刚教授访谈录
英语教学的反思与展望——访崔刚教授
包天仁
包天仁(以下简称“包”):崔老师您好! 很高兴在网上认识你。 今天我就和大家一起探讨一下英语教学的反思与展望。 范围比较广,话题也很多。 这次采访本质上有点随意。 说到英语教学,在我国有着较早的历史。 新中国成立初期,外语教学语言主要是俄语,东北地区也教授日语。 一个民族的发展、文化的融合与语言密切相关。
崔刚(以下简称“崔”):鲍老师您好! 我国的英语教学历史应该比较悠久。 从1862年北京同文堂建立至今,已有近160年的历史。我们可以将这160年大致分为新中国成立前后两个阶段。 新中国成立后英语教学取得了巨大成就,这首先体现在教学规模上。 从学习英语的人数来看,建国前的英语教学远远不如建国后,因为当时的英语教学主要是针对精英阶层的,而且面向公众的教学规模很小。 不过,当时的英语教学也积累了很多经验,值得我们今天学习和借鉴。 比如,清华大学外语系培养的学生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在未来的外语教学中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他们都是当今外语界的知名人物,如季羡林、徐国章、王佐良、周觉良等,他们都是当时清华大学外国语言文学系的毕业生。 遗憾的是,我们对过去经验的总结还很不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回顾我国英语教学的历史,我们也可以看到外语教学具有非常浓厚的政治属性。 外语教学不仅仅是让学习者掌握一种交流工具,还包括政治和文化因素。 外语的选择、教学目标的设定、教学方法的选择、教材的编写都会受到强烈的政治文化因素的影响。 当时,传教士来到中国设立教会学校并教授英语。 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教授语言本身,更重要的是教中国人学习西方文化和价值观。
鲍:语言是文化的载体。
崔:是的。 满洲国时期,日本人要求中国东北的中国人民学习日语,目的是为了奴役中国人。 因此,外语教学是一把双刃剑。 如果做得好,可以使学习者在学习外语的同时形成正确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增强祖国意识和爱国主义意识。 但如果做得不好,对我们立德树人的教育目标的实现是非常不利的。
鲍:外语教学要融入思想政治教育,教书育人。 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曾大规模学习俄语,后来又转向英语。 20世纪70年代初,当我上大学时,我经历了马振富中学事件。 河南省南阳地区唐河县发生了震惊全国、影响巨大的“马振富中学事件”。 这件事发生后,举国哗然。 英语教学暂时中断。 20世纪70年代末,英语教学开始复苏。 崔老师是哪一年参加高考的?
崔:1984年。从那一年开始,英语按照满分计入高考总成绩。
鲍:满分是100分。 到20世纪90年代初,英语高考分数已达到150分。 小学英语的引进是从2000年秋天开始的,我同意是两长两短班,即每周三节英语课。 英语教学始终处于不断变革和改革的状态。
崔:鲍老师基本上经历了英语教学改革的整个过程。 我的经历相对较短。 我国一开始是大规模的俄语教学,后来改用英语。 在此期间,曾有过外语教学中断的历史,坎坷不平。 历史已经到了20世纪90年代末,英语已经被推崇到了非常高的地位。 英语的重要性似乎超过了所有学科,这对母语教学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在此,我想强调两点。 第一点,外语教学对社会文化高度敏感,这涉及教育的基本问题,即培养谁、为谁培养人、如何培养人。 马振富中学事件与当时的政治环境密切相关,因而产生了一系列影响。 第二点是英语已经从被忽视变成了极其受尊重。 20世纪90年代,中国进入了人人学英语时代,英语成绩对于职称评定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2008年之前,中国将举办北京奥运会,全民学习英语。 当警察说英语时,这是一件大事,并且会在新闻媒体上引起广泛关注。 今年北京冬奥会期间,没有人提到每个人都应该学英语。 一方面,这与今年冬奥会的特殊性有关。 另一方面,也和我们生活的政治文化环境有很大关系。原来,北京地铁站的站名都是英文和中文的双语标志,但现在变了。 事物发展到顶峰就必然衰落,事物的极端必然出现逆转。 目前,社会上对于英语是否是必修课、高考是否应该考英语问题存在一些讨论。 作为一个从事英语教学研究的人,从情感上讲,英语越关注越好。 然而,如果我们能够理性地思考这些问题,结论可能会有所不同。 对于这个问题我有两点感受。 第一个感觉是我相信英语的地位至少要回到理性的状态。 英语教学的规模可能不得不缩小。 未来是否会成为必修课还很难说。 高校改革逐步走向层次化。 不同类型的院校会根据自己学生的培养目标提出不同的要求,其英语教学要求也会有所不同。 当反馈到基础教育时,所有学生的标准可能并不相同。
包:我同意你一半的观点。
崔:第二个感受是外语教学不能只用英语,其他语言也会发展。 随着英语受到尊崇,其他语言则受到削弱。 随着“一带一路”项目的兴起,沿线国家的语言将受到重视。
鲍:我们国家对外语的重视程度不会减少,但可能会做一些调整线上英语教学反思与总结,比如学习的内容、考试方式等。20世纪90年代,英语教学存在“费时多、费时多”的问题。效率较低”,这一问题尚未得到解决。
崔:说到教学效果,我觉得不是每个人都能学好外语。 受母语习得理论的影响,人们习惯于将母语习得等同于外语学习。 他们认为,一个人只要能学好母语,就能学好外语。 母语习得和外语习得的认知机制实际上是不同的,不同的人学习外语的天赋也不同。
鲍:2022年版《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已经发布。 该课程标准规定了教育目标、教育内容和基本教学要求,体现了国家意志,对立德树人具有关键作用。 我国的这一轮课程改革早在上世纪末就已密集开展。 我非常同意素质教育的所有要求。 小学英语从2000年开始设立,不能说原来的课程改革是失败的,但教学效果并不明显。 这次课程改革就是试图弥补这一点。
我国课程改革的一个问题是忽视了知识的作用,这与世界范围内的教育理念是背道而驰的。 课程标准要求的知识量增加了,但教学理念却没有跟上。 这方面的反思和经验学习还不够。 具体来说,我在20多年前就指出,外语教学排斥母语,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强交流方式不符合我国的教学实际。 关键能力有数百种定义,这在外语教学中造成了一些混乱。 关键能力有四个组成部分,但课程标准没有详细定义。
按照课程标准的要求,英语科目的词汇量有所增加,语法也更加系统化。 然而,目前还没有建议在小学教授国际音标。 这是课程标准的缺陷。 这是学术讨论,提出建议是我的责任。 我的建议是探索课程改革如何软着陆,课程改革的内容需要验证。
崔:课程标准是英语教学的宪法,所以2022年版新课程标准肯定会对我国的英语教学,特别是基础英语教学产生巨大的影响。 最近我也在研究新课程标准,准备写几篇文章谈谈我的学习心得。 课程标准的许多创新值得肯定,但也存在令人遗憾的地方。
第一点是关于核心能力。 新课程标准的一大特点是核心能力理念的全面落实。 我个人认为,我们对核心能力这个概念还没有进行充分的审视和研究。 根据相关文章,核心素养是参考国外相关概念提出的,但我们对这一概念的研究仅限于相关文献和文献,借鉴其对这一概念的定义和内涵,以及国外提出的相关概念,围绕几十年来,但其实施却很少被讨论。 国外相关课程改革的经验和教训也值得借鉴。
第二点是,专门针对英语学科,新课程标准没有突出外语的特色。 也就是说,教学目标、教学内容、教学方法没有得到很好的体现。 例如,在教学目标上,新课程标准提出了英语学科核心能力的概念,包括语言能力、文化意识、思维品质和学习能力。 但这些方面并不完全相同,存在层次差异。 不同之处。 从整个教育目标来看,必须落实立德树人、培养学生核心能力的教育目的。 但每一门课程在整个教育中都有其自身的价值和侧重点。 不然的话,我们只需要开设一门叫做核心能力的课程就可以了。 英语课程首先是一门外语课程,其首要目标是培养学生的语言交际能力或跨文化交际能力。 也就是说,语言能力的培养是整个英语课程的核心,文化意识、思维品质和学习能力的培养必须在此基础上进行。 新课程标准在这一点上显然强调得不够。 关于这一点,我正在写一篇文章,题为《英语学科的核心能力与层次》。 我希望它能和我们的采访同一期发表,也希望它能给一线英语教师带来启发。 。 另一个例子是关于翻译的。 对于外语学习者来说,翻译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技能。 特别是在今天线上英语教学反思与总结,我们更需要向世界介绍和传播中华文化线上英语教学反思与总结,让世界了解中国的政策和真实的发展。 翻译技巧非常重要。 更重要。 但遗憾的是,新课标在语言技能部分只列出了听、说、读、写、看五种技能,仍然没有包括翻译。 我查阅了建国以来各个版本的英语教学大纲。 20世纪80年代之前,中小学英语教学大纲均对翻译能力做出了明确规定。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翻译技能已经从我国的教学大纲中消失。 究其原因,是受到国外二语习得理论的影响。 通读新课标的内容,明显发现其背后的概念都是习得,没有完全掌握外语学习的本质属性和特点。
第三点是关于语言知识。 专家们一致认为,语言学习离不开知识,而在操作层面,英语教学隐性地将知识融入到各个单元中,如何传授语言知识似乎被大大弱化了。 这和我们前面提到的习惯是一致的。 这些概念是直接相关的。 这也是一个遗憾。
鲍:崔老师讲了教学理念和当今的热点话题。
崔:第四点是课程标准没有考虑到中国的国情。 我们没有充分总结过去几十年课程改革的经验和教训,没有充分吸收优秀的英语教育传统。 课程改革基本上借鉴了国外的所谓先进理念。 这些理念是否完全适合中国国情,值得我们思考。 这是实施课程改革的关键。 因此,现行课程标准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鲍:关于课程改革的教训,哈佛大学曾介绍过六个国家的课程改革情况。 有学者指出,我国课程改革尚未论证,教训较多,与实际教学相距甚远。 外语需要有意识地教授和学习。 行为主义理论是一场认知革命的时候了。 外语教学有其自身的特点。
崔:包老师,您讲了行为主义理论,并不一定意味着行为主义没有用。 其中的许多内容至今仍然至关重要。 但认知科学尤其是认知神经科学的许多研究成果对于我们了解外语学习的基本规律还是很有帮助的,对我们的外语教学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 我们需要澄清外语学习和第二语言习得之间的区别。 外语学习与其他学科的学习类似,都是基于基本的认知机制,这也与母语习得不同。 每个人都有能力在语言环境中自然习得母语,但外语则不然。 外语学习者的成功率不高,是因为原来的习得机制不再起作用。 从知觉记忆到工作记忆再到长期记忆,这是人类学习和信息处理的基本机制。 对此机制的认知科学研究将为外语学习提供强有力的理论支持。
鲍:认知神经科学和脑科学一样,可以重新解释学习理论。 外语学习能力、解码能力、语法能力、归纳能力、记忆能力。
崔:记忆能力,包括死记硬背的能力。 死记硬背听起来有些贬义,但在学习过程中确实是不可或缺的。 现在新课程标准不再要求死记硬背,而是要求从一开始就主动学习和应用。
鲍:如何有效地学习和应用线上英语教学反思与总结,都是问题。 就课堂教学而言,从任务型教学向新兴的大概念、大观念的转变也偏离了我国英语外语教学的实际。 教材建设有待进一步完善。 老师不知道如何教,学生不知道如何学,输出驱动的教材越来越差。 考试评价不能与托福、雅思一致。 中国必须争取自己的考试主权。
崔:如果一个基本理念错误,就会带来一系列问题。 教育领域形式主义仍然比较严重。 中国特色或中国学派的外语教学理论与实践尚未建立。 这也说明我们的一些学者文化自信和学术自信不足,缺乏批判性思维,对外国一切都全盘接受。
鲍:我还想说的是学术腐败问题。 国外的教学理念和所谓专家掌握的内容可能有很大差异,存在很多误区。 我们需要建立自己的学术信仰和思想流派。
崔:是的。 有一个问题值得我们关注,那就是理论与实践的问题。 很多理论在学术层面可以充分讨论,但大规模的实施和推广必须经过严格、大规模的实验。 我们在这方面还存在一些问题。 一些专家将国外学术层面正在讨论的理论未经必要的实验直接运用到国内的教学实践中,甚至在全国范围内推广。 比如任务型教学有很多优点,但没有一个国家要求全国范围内的教师都采用这种方法进行教学实践,因为目前世界上还没有一种可以普遍应用的教学方法。 学术讨论中,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任何一种教学方法要想大规模推广,都必须经过大量的实验,证明有效后才能推广。 而我们恰恰缺少这个链接。
包:全国那么多师范院校已经失去了师范学校的特色,培养出来的学生很难成为合格的教师。 专业知识和基本教学技能方面需要加强在职培训。 我们还要做好国际合作,学习国外的新理念、新方法。
崔:所谓“先进”理念和方法的作用是什么? 我们在引进的时候,也要充分考虑我们老师的接受程度。 许多崇高的东西是教师无法掌握的,无法运用到教学实践中的。 这意味着,再好的事情,实施起来也很难。 我给专家的建议是,与其每天推送某些概念,不如认真思考哪些概念和方法适合我国教师的实际情况,可以被教师轻松掌握,从而提高英语的效率。教学。 老师们每天都忙着改变他们的想法。 在他们掌握旧的想法之前,新的想法就出现了。 结果,他们教得越多,他们就越不知道如何教。
包:现阶段教育界还存在很多热点问题,需要我们共同探讨英语教学反思与展望——崔刚教授访谈录,才能做好英语教学工作。 谢谢崔老师!
崔:谢谢!
(本文首发于《基础教育外语教学研究》2022年5-6期,李永达根据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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